理論探索|略論朱子民本思想與實踐
朱子不僅是著名的哲學家、思想家、教育家,也是一位政績卓著的政治家。雖說,在坎坷的從政經(jīng)歷中,實職時間短、虛職時間長,正式到任的時間短,奉祠在家的時間長,但朱子滿懷繼往開來的理想抱負,勤政為民,濟世經(jīng)邦,尤其是在各地擔任地方官,將其樸素的民本思想一一付諸實踐,時至今日,仍有值得借鑒的重要啟示。
朱子民本思想在其許多著作和篇目中都有所體現(xiàn),為闡釋孟子“民為貴,社稷次之,君為輕”的主張,他在《孟子集注》中強調(diào)“國以民為本,社稷亦為民而立?!薄巴醯酪缘妹裥臑楸尽薄I蠒涡⒆诘摹陡討t封事》鮮明指出:“天下國家之大務莫大于恤民?!标P注民生、體恤民情,被朱子視為治國理政最重要、最根本的任務所在,在實際從政經(jīng)歷中多有實踐。
一、以民為本,視民如傷
同安(今廈門同安,宋屬泉州)主簿是朱子仕途生涯的起點,也是其民本思想付諸實踐的起點,任職同安期間,他把縣署中的“佑賢堂”更名為“牧愛堂”,表達愛護百姓,造福百姓的拳拳之心,在辦公大堂上高懸刻有“視民如傷”字樣的匾額,作為自己為官一方,愛民為民的座右銘。
南宋時期,同安與南安交界處的小盈嶺,是兩地往來必經(jīng)的古道驛站,更是保衛(wèi)同安東北要塞的重要屏障。由于地勢偏低,小盈嶺成為東北風直擊同安的大風口,造成不小的安全隱患。朱子擔任同安主簿期間,幾經(jīng)實地查看、走訪、勘察,因地制宜建造了一座石門坊,親筆書寫“同民安”字樣,還在附近栽種大量榕樹,有效抵御風沙。幾年之后,朱子任滿返鄉(xiāng),當?shù)匕傩找宦废嗨偷叫∮瘞X,手扳車轅依依不舍,后人因此在那里立了塊石頭,鐫刻“扳轅”二字,被稱作扳轅石,成為青年朱子任職同安親民、愛民、為民的生動見證。
二、減輕賦稅,寬養(yǎng)民力
南宋朝廷偏安臨安(今浙江杭州)一隅,不僅對金國俯首稱臣,還必須每年向其進貢白銀25萬兩,絹布25萬匹,加上軍費開支龐大,財政供養(yǎng)十分困難,于是,各級官僚機器創(chuàng)造了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,給老百姓帶來沉重負擔,朱子對此極為憤慨,一針見血地指出:“官科鹽于民,歲歲增添……橫斂無數(shù),民不聊生。”在朱子看來,名目繁多的賦稅不僅導致民不聊生,也容易使政權陷入危機。因此,他堅定主張:“民富,君不至獨貧;民貧,則君不能獨富?!闭J為君民本為一體,民富方可國強,竭力為民請命,減輕賦稅,寬養(yǎng)民力。(具體實踐見下表)
擔任職務 減輕賦稅的具體措施
同安主簿
1.改變官府派兵催逼的暴力方式,采用三聯(lián)單、預通知等辦法收稅,防止舞弊行為。
2.向知縣陳元滂請教“開支人丁,推割產(chǎn)稅”八字訣;向惠安縣丞鄭昭叔學習行經(jīng)界的辦法。
知南康軍
1.發(fā)布《知南康榜文》施政綱領三條,其中,第一條就是面向全社會征求“寬恤民力”的方法和途徑。
2.上書一系列奏章,請求朝廷減輕賦稅。
3.總結體恤民情的六項措施,包括減輕賦稅、招邀商人運米救濟災民、勸說富豪救濟窮人、打擊官吏貪污等。
提舉兩浙東路
常平茶鹽公事
1.積極對浙東沿海明、越、溫、臺四州的鹽法進行改革。
2.對不顧災民死活、苛擾百姓的貪官污吏堅決予以彈劾。
知漳州
1.鞭撻貪官“橫斂擾民,為害有大于此者,到官之后須次第討論更革之?!?/p>
2.屢次上奏,申請朝廷減免“屬縣無名之賦七百萬,減經(jīng)總制錢四百萬?!?/p>
3.深入調(diào)查研究,提出“正經(jīng)界”的具體方法,希望以此實現(xiàn)田多者多交稅,田少者少交稅,縮小貧富差距。
知潭州兼荊湖
南路安撫使
考慮旱情嚴重,暫緩收取湘潭等五縣賦稅,并曉諭鄉(xiāng)民“各宜安心車水,灌溉田畝。”
三、重視農(nóng)業(yè),制民恒產(chǎn)
朱子認為農(nóng)業(yè)生產(chǎn)是滿足人民生活需求的基本物質條件,也是關系國家、社會長治久安的發(fā)展大計,因此,他主張“王政以食為首”,認為各級官吏都要把發(fā)展農(nóng)業(yè)生產(chǎn),解決生存問題溫飽問題作為重要任務來抓。知南康軍任上,發(fā)布《勸農(nóng)文》,對犁田、糞壤、插秧、除草等農(nóng)事的開展時間、操作技術、注意事項等進行詳細梳理和勸諭。還陸續(xù)發(fā)布《勸農(nóng)民耘草糞田榜》《諭人戶種蕎麥大小麥》《再諭人戶種二麥》《申諭耕桑榜》指導、督促農(nóng)業(yè)生產(chǎn)。離任漳州前,作出不誤農(nóng)時、興修水利、多栽豆菜等十項勸諭,有力推動當?shù)剞r(nóng)業(yè)生產(chǎn)。
四、賑濟災荒,解決民憂
朱子生活的年代,災害頻發(fā),加上邊疆戰(zhàn)事不斷,朝廷往往無暇顧及災荒。朱子多次在災害年景出任各地地方官,圍繞賑濟災荒,解決民憂等方面做出諸多努力。乾道四年(1168)崇安(今福建武夷山)發(fā)生嚴重水災,奉祠在家的朱子協(xié)助官方賑濟災荒,深入鄉(xiāng)村實地考察、了解災情,出面上書建寧府官倉借糧渡過難關,還在五夫里(今武夷山五夫鎮(zhèn))建立民間社倉,確定管理人員,制定《倉規(guī)》,開創(chuàng)了一種采用民間力量為主,具有互助性質、自給自足的儲糧備荒新方式。知南康軍任上,面對多地旱災,莊稼歉收,朱熹及時上疏朝廷,匯報災情,通過向上申請救濟與鼓勵富戶出資相結合的方式籌集賑糧、減稅與賑濟雙管齊下的策略大修荒政,同時,通過頒布公告、安撫民心,用以工代賑的辦法來開場濟糶,解決災民饑食的問題。提舉兩浙東路常平茶鹽公事,遭遇水患、洪災,同樣事必躬親,不遺余力。
五、大興教化,敦厲民俗
縱觀朱子的從政生涯,每到一地任職,都將教育作為重要事務來抓,整頓官學、興辦書院、促進當?shù)亟逃聵I(yè)發(fā)展,推動社會教化,敦厲民俗民風。任同安主簿期間,兼管縣學,多方籌措資金,重建縣學學齋;縣學學子從此前寥寥數(shù)十人增加到兩百余人。此后,知南康軍、知漳州、知潭州,雖然在各地為官時間長短不一,但無一例外的是,始終堅持對教育的重視,在各地聘請學官、制定學規(guī),廣招生徒,重整南康軍學、漳州郡學、潭州州學,推動儒學傳播。整頓官學的同時,創(chuàng)辦寒泉精舍、晦庵草堂、武夷精舍、滄洲精舍四大書院,讀書學習、辦學講學、著書立說數(shù)十年。重建、修復白鹿洞書院、湘西精舍、岳麓書院,特別是一手制定的《白鹿洞書院揭示》,從五教之目、為學之序、修身之要、處世之要、接物之要等方面,對為學者做人處世、讀書學習提出鮮明的規(guī)范和要求,要求師生共同遵守,成為書院發(fā)展史上的一個綱領性學規(guī),影響后世數(shù)百年。除此之外,朱子在各地辦學講學、題字過化的書院數(shù)十所,培養(yǎng)了大批經(jīng)邦濟世的人才,對發(fā)揚中國書院教育發(fā)揮了巨大作用。
除了學校教育外,朱子還十分重視社會教化的作用,在各地為官時,制定各種規(guī)范民俗、涵養(yǎng)民風的規(guī)范條例、鄉(xiāng)規(guī)民約,張榜公示,加以推行。如,知南康軍任上,撰寫《示俗》,引用《孝經(jīng)·庶人章》:“不孝之人,天所不容,地所不載,幽為鬼神所責,明為官法所誅,不可不深戒也。”對當?shù)爻霈F(xiàn)的盲目迷信遁入空門,棄父母長輩于不顧的現(xiàn)象予以譴責;頒布《曉諭兄弟爭財產(chǎn)事》榜文,勸諭百姓修兄弟之行。知潭州兼湖南安撫使期間,頒布《約束版》48條禁令,禁止聚眾賭博、亂砍濫伐等不良行為,對敦厲民俗,營造良好社會風氣起到號召和呼吁作用。
朱子所處的時代距今已有800多年,受當時整個社會現(xiàn)實的制約,其民本思想不可避免地存在歷史局限性,但客觀、理性地看待朱子民本思想與實踐也有其現(xiàn)實意義。
內(nèi)圣外王包括朱子在內(nèi)的許多仁人志士孜孜以求的家國情懷與價值目標。《禮記·大學》開篇指出:“大學之道,在明明德,在親民,在止于至善?!币獙崿F(xiàn)這樣的宗旨和境界,須做到“格物而后知至,知至而后意誠,意誠而后心正,心正而后身修,身修而后家齊,家齊而后國治,國治而后天下平?!眱?nèi)圣的要求是格物、致知、正心、誠意、修身,外王的目標是齊家、治國、平天下,這八個條目概括了內(nèi)圣外王的基本綱領和途徑,是逐層遞進的實踐理路。朱子一生,以內(nèi)圣外王為不懈追求,恪守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家國情懷,無論是在朝為官,還是奉祠在家,始終將道德修養(yǎng)作為塑造理想人格的前提,嚴格要求自己,衷心勸誡統(tǒng)治者。他注重家庭,注重家教,注重家風,特別強調(diào)個人對家庭、社會、國家及民族應承擔的責任,以民為本,視民如傷,為民請命。應追求內(nèi)圣外王,不斷提升道德修養(yǎng)、堅定理想信念、涵養(yǎng)高尚情操,用實際行動踐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想與情懷。
朱子在思想上推崇重民愛民富民,主張施行仁政,提出“天下國家之大務莫大于恤民”,視百姓為國家的根本,將關注民生、體恤民情作為治國理政的首要任務。行動上同樣親民惠民,視民如傷,為改善民生奔走呼吁、不懈努力。在教育、醫(yī)療、就業(yè)、住房、養(yǎng)老等關系民生的重點領域上發(fā)力,不斷滿足人民不斷增長的物質生活和精神文化需求,增強人民群眾的獲得感、幸福感、安全感。
朱子的民本思想也是“以人民為中心”,要把“以人民為中心的發(fā)展思想”貫穿日常工作的始終,擺到工作職責里,放到工作方法中,用它來指導實踐,避免因為理論上的短板,造成信念上的動搖。在實踐中,也要探索創(chuàng)新方式、方法,綜合采用專題授課、研討交流、現(xiàn)場教學、體驗式教學等多種形式開展學習,全面領悟“以人民為中心”發(fā)展思想的重要意義、基本內(nèi)涵、實踐要求,增強學習針對性、實效性。堅持學思用貫通、知信行統(tǒng)一,增強為民辦事的意識,提高為民辦事的本領,在實踐中踐行“以人民為中心的發(fā)展思想”。
(作者單位:中共南平市委黨校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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