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日，野生小天鵝飛抵崇陽溪建陽段“補給站”。（丁健偉 攝）

編者按

初冬時節(jié)，閩北山區(qū)依然綠意盎然，成群的候鳥翩躚而至。

19日下午，近百只野生小天鵝飛抵崇陽溪建陽段歇腳、越冬，為閩北初冬增添了一道靈動的風(fēng)景。護鳥隊也開始了新一季的巡護工作。這一延續(xù)許久的護鳥傳統(tǒng)，恰與閩江流域源遠流長的崇鳥文化遙相呼應(yīng)。

從古至今，閩北人與鳥類始終保持著獨特而深厚的情感聯(lián)結(jié)。無論是喜鵲報喜、還是燕子兆運……都深刻體現(xiàn)了閩人崇鳥、愛鳥、護鳥的歷史文化，更蘊含著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生態(tài)智慧。隨著河湖長制的深入推進、“無人機+人工”巡護模式的建立，閩北以現(xiàn)代化治理方式讓崇鳥文化在當(dāng)代煥發(fā)新的生命力。

本文梳理閩江流域崇鳥習(xí)俗的歷史脈絡(luò)，展現(xiàn)傳統(tǒng)文化與現(xiàn)代生態(tài)文明的交融共生。

中國古代鳥圖騰崇拜由來已久，6000多年前的河姆渡文化遺址中，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崇鳥的遺跡。上古“天命玄鳥，降而生商”的神話傳說，也顯示了商人崇鳥的事實。漢晉以后，鳥圖騰崇拜逐漸淡化，但崇鳥之俗依然流傳不息。閩江流域氣候溫暖，水源充沛，草木蔥郁，自古就是鳥類棲息的樂園。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，先民們與這些鳥類和諧相處，同時流傳許多有趣的崇鳥習(xí)俗。唐宋以來，閩北、閩中等地民眾對喜鵲、燕子等吉祥鳥喜愛有加，相關(guān)習(xí)俗依稀可見。

閩北喜鵲：

靈音報喜 祥兆科舉

喜鵲，是廣受閩北民間喜愛的吉祥鳥。《禽經(jīng)》曰：“俯鳴則陰，仰鳴則晴。人聞其聲則喜，故云喜鵲?！泵骷尉浮堆悠礁尽酚涊d南平縣學(xué)鵲巢預(yù)示科第之事，成為當(dāng)?shù)丶言?。清代《閩雜記》亦提及“閩中各處皆有鵲，福州尤多”，而閩北地區(qū)亦流傳“鵲鳴報喜”之俗。此外，在閩北的剪紙、年畫等民俗物品中，喜鵲是常見的吉祥題材。如以喜鵲與梅花構(gòu)圖，寓意“喜上眉（梅）梢”；與梧桐構(gòu)圖，寓意“同（桐）喜”；以兩只喜鵲構(gòu)圖，寓意雙喜；以喜鵲與銅錢構(gòu)圖，寓意“喜在眼前（錢）”。順昌縣博物館等處藏有清代“喜上眉梢”金漆木雕，是此類傳統(tǒng)題材的實物資料。

閩北燕子：

玄鳥棲梁 家運昌盛

燕子，古稱玄鳥。漢唐前后王侯堂前燕不知為多少詩人所傾情吟誦。閩江流域等地民間亦將燕子視為吉祥鳥，舊時人們往往用竹片釘在新居屋檐下讓燕子做巢，民間俗信燕子做巢家中將兆示著家運昌盛。在剪紙、木雕等民俗物品中，也常見燕子圖案出現(xiàn)。如以燕子和杏花組圖，稱為“杏林春燕”。古代殿試于二月舉行，及第者由皇帝賜宴。時值杏花開放、燕子迎春之際，杏花因此被稱為“及第花”；兼之燕與宴諧音，寓意科舉高中。以燕子與蓮花、海棠構(gòu)圖，稱為“河清海晏”，寓意太平盛世，天下升平。

閩北靈鳥：

信鳥鳴吉 金暉兆豐年

進鳥，或稱信鳥，個小于喜鵲，民間也俗信其為吉祥鳥。《閩產(chǎn)錄異》：“進鳥，產(chǎn)寧、福，形似喜鵲而個小。家有喜事，繞檐急鳴飛去，或呼信鳥?！迸f時閩中、閩北等地曾經(jīng)流傳《進鳥囝》的民謠，其中歌頌了“進鳥囝”的種種靈性，亦折射反映民間對它的崇敬之情。

金暉鳥，又稱謝豹，在閩北等地被視為年成之兆。清乾隆《古田縣志》載：“此鳥被陽光色似黃金……鄉(xiāng)中若多此鳥則年必豐?！薄堕}產(chǎn)錄異》亦載其“多產(chǎn)福州及西四郡”，而閩北山區(qū)亦多見。嘉多鳥與金暉同至，鳴聲“嘉嘉”，民間認(rèn)為“此鳥多則五谷皆熟”，故稱“嘉多”，成為閩北農(nóng)事信仰的一部分。

閩北水鳥：

鴛鴦忠貞 雁鷺吉兆

民國《寧化縣志》曰：“鴛鴦，爾雅云：匹鳥也。啄趾似鳧而文彩絢爛，雄曰鴛，雌曰鴦。止相偶，飛則雙。勇史曰：浮游雄左雌右，宿則雄翼右掩左雌翼，左掩右。人得其一，則一必思而死?！币蚱浯菩鄄环蛛x的特性，民間往往將其視為婚姻美滿和夫妻百年好合的象征。在繡品中，常見鴛鴦的身影。如“鴛鴦貴子”圖，由鴛鴦、蓮花和蓮蓬組圖，寓意夫妻和睦，子孫綿延。

雁，在古代亦屬吉祥鳥。明嘉靖《建陽縣志》曰：“雁，陽鳥也，一名朱鳥……其飛也有序，其進也有漸，其羽可用為儀，知夫婦之義，故婚禮用之。周官六贄大夫執(zhí)雁，蓋取其去就有儀，不失序也?！惫糯}北等地民間俗信雁兆豐年，如《閩產(chǎn)錄異》云：“山雁，產(chǎn)延平，大如鵝，毛赤鳥。翅下花白，能高飛。春仲秋仲見之，至必成群，多見則年豐?！?/p>

鷺，白鷺或鷺鷥在民間亦被視為吉祥鳥。民間俗信鷺有先知之靈性，如清《閩雜記》曰：“閩省藩署二門內(nèi)有大榕樹，左右各一株，鷺常群巢其上。若其年鷺不來巢，則主官有大故?；虺捕欢?，亦必有降調(diào)之虞，俗謂鷺有先知也。”在民俗物品中，亦常見以鷺入畫，如“一路連科”，以鷺、蘆葦、蓮花組圖；“鷺”與“路”諧音，蘆葦寓連科，蓮與“連”諧音，全圖寓意科舉順利，接連中舉及第。此外，“鷺”的古音與“多”為諧音雙關(guān)，由鷺與魚組圖，鷺鳥嘴上叼魚作吞食狀，稱為“一多十余”，寓意豐衣足食，富貴有余。

閩北鶴：

松鶴同春 象征長壽

鶴，古人視為吉祥長壽的象征。隨著道教文化的影響，鶴成為諸方仙人的坐騎。白鶴的仙風(fēng)道骨，不但使許多追求長壽者希冀仙鶴延年，也使一些失意隱居者煮梅養(yǎng)鶴，寄托高潔情懷。民間還將鶴視為吉祥靈性的象征，如民國《霞浦縣志》以“成化十六年閏八月白鶴南山鳴”作為吉祥之事載入縣志。在民俗物品中，鶴作為吉祥和長壽的象征更是屢見不鮮。如“松鶴同春”圖，由松柏和鶴組圖；松有不老之說，鶴為長壽瑞禽，共寓長生不老，多壽多福。鶴還有一品鳥之稱，由鶴、海潮和太陽構(gòu)圖的“一品當(dāng)朝”，太陽寓皇上，潮與朝諧音，鶴寓古代最高官階一品官。畫面中一只鶴立于磐石仰望太陽，寓意一人之下，萬人之上，執(zhí)掌國政。凡此種種，都體現(xiàn)了鶴的不凡象征，以及人們對它的喜愛之情。